《满唐华彩》

第94章 春闱五子(2/4)

衣襟。

  “五郎。”

  “你见到郝昌元了吗?”

  “这边说。小人昨日就在听着了,捉了的有数十人,放了的只有十数人。但今日晨鼓才响,有几辆马车从京兆府出城了……”

  杜五郎听了这消息,恍惚了很久。

  此时他才意识到,杜家上下能在柳勣案里活下来到底有多幸运。

  ~~

  与此同时,皇甫冉正在见郑虔。

  “不如让左相自请外放,尽快了结此案……”

  “岂可如此?”郑虔两日都在为这案子奔走,满脸疲备,正色道:“今左相蒙冤,自请外放,与认罪有何区别?”

  一旦出事,所有人都以“左相”呼李适之,仿佛没有一个人还记得圣人去年就点了一个新的左相,名叫陈希烈。

  “左相?怪不得说圣人对一切心知肚明。”皇甫冉道:“太学公难道还不明白吗?就是因为我们还指望着‘左相’,哥奴才敢如此肆无忌惮!”

  郑虔张了张嘴,神色黯淡下来。

  他才望高卓,入仕以来任的都是清贵官职,协律郎、著作郎、博士,此时被提醒了,才意识到这些权术之道。

  原本以为圣人还被蒙在鼓里,只要告知圣人真相就好。

  “唉。”

  “圣人放任哥奴敲打我们这些举子,因为我们错了,我们错在满腹牢骚!那就改给圣人看,我们不管什么‘交构东宫’,只问今科春闱,这才是顺圣意……”

  “啪!”

  郑虔抬手就给了皇甫冉一巴掌。

  “张曲江就是这般教导你的?!”

  “太学公?”

  “伱们看似还在争,实则已志移。”郑虔痛心疾首,道:“你可知张曲江公与李哥奴之区别在何处?”

  “老师他……”

  “张曲江是相,拘束天子而治理万民;李哥奴是佞,剥削万民而奉呈天子。”

  皇甫冉十岁就在张九龄身边,感情至深,此时听得这一句评语,当即眼睛一酸,热泪盈眶。

  郑虔指着他的鼻子,道:“尔辈尚未入仕,为了覆试,不问是非公道,弃左相以求与东宫划清,迎合圣意,来日便是拜相,焉知不会是下一个哥奴?世风坏矣,世风大坏矣。”

  皇甫冉先是惭愧地低下头,像是无话可说,但过了一会,他还是说出了心里话。

  “是非公道,只在左相与东宫吗?难道无辜而受牵连的不是我们吗?即使我不无辜,花费家财、千辛万苦才来长安的乡贡却是无辜的,东宫出手保过他们吗?左相出尽了风头,不能为了他们避一避吗?”

  郑虔无言。

  “寒窗苦读的心血被踩踏、糟践,甚至无端卷入大案被冤枉、迫害。我们不过想求一个公平,错的又是我们吗?”

  皇甫冉最后这一句问,听得郑虔怅然不已。

  “这些话都是薛白与你说的?”

  “太学公,这不是……”

  “不用替他掩饰。”郑虔叹息道:“十年来,也不知是谁教给了他这些……”

  ~~

  傍晚。

  颜真卿牵着马匹风尘仆仆地进了长寿坊,眼底泛着忧虑之色。

  前方的十字街口正有一行人簇拥着一辆奢豪的钿车,骑高头大马的护卫,穿锦绣彩裙的美婢,看着便过于张扬,在贵胄中亦属于风气不好的人家。

  一个少年郎下了马车,恰与颜真卿四目相对。

  “老师。”

  “你成何体统。”

  颜真卿下意识便板着脸叱责了一句,牵马便走。

  他本以为薛白落了大理寺狱,受了许多苦头,心里还在担心。不想今日见着,这小子神采奕奕,仿佛刚沐浴过、换了新衣。

  相比起来,忙碌了一天的他更像是从牢里出来的。

  一路进了颜宅,回头看去,却见薛白一路跟着,老老实实的样子。

  颜真卿叹息了一声,道:“先回去报个平安再来,老夫有话问你。”

  “学生已使人回家说过了,老师但问无妨。”

  原本有许多话要问,真见到了这个惹事生非的小子,颜真卿一时却不知从何问起。

  “先谈你那首诗吧,诗很好,诗名很糟糕,你本可加上‘天宝丁亥春闱后’几字。”

  薛白稍稍一愣,只觉这主意蔫坏蔫坏的。

  若加上这几个字,往后但凡提到这首诗,不可避免地就得提到李林甫的“野无遗贤”,必成为千古流传之诗,威慑力就要大得多。

  颜真卿书法造诣太高,致使给人的印象往往是古板严肃的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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