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我要做皇帝》

第九百一十九节 从此朕既国家!(1)(3/4)

  东宫不再干政后,馆陶就成为了无根之水。

  刘彻虽然依旧不敢对丈母娘怎么怎么样。

  但是,却可以削其威权,收其特权,箍其双足。

  这是刘彻必然要做的事情。

  不然,他这边励精图治,馆陶和诸窦外戚,拼命挖墙脚,损国家以肥自己。

  这让刘彻怎么刷新吏治?

  怎么告诉文武百官,大家都要奉公守法,廉洁利民?

  这不是搞笑吗?

  在实质上来说,刘彻所针对的,其实就是以馆陶为首的宫廷外戚贵族游说集团。

  这些家伙,十几年来作恶多端,屡屡插手和干涉国家大政和官员任免。

  刘彻忍他们忍到现在,已然是忍无可忍!

  片刻后,刘道、刘登和刘固三兄弟就被带到了刘彻面前。

  这三兄弟,刘彻都认识。

  刘道是刘礼的长子,刘登是刘富的世子,刘固则是仲子。

  从前与刘彻关系还行,曾经随行游猎上林苑。

  但此刻,这三位过去的宗室手足,如同狗彘一般,无力的匍匐在刘彻面前。

  “陛下……”刘道三兄弟一见到刘彻,立刻就跪下来,顿首在地上:“孽臣不孝子道等罪孽深重,无颜再见陛下,只是事关祖宗香火承祀,罪臣等不得已,唯有出此下策?”

  “祖宗宗庙,天下之重,社稷之要,尔等无论是何缘由,擅闯宗庙,惊扰神明,都是不容于天下……”刘彻淡淡的说道:“尔等知道了吗?”

  “臣等知之……”刘道脱下冠帽,匍匐而拜:“惊扰太上皇之灵,臣等罪在不赦,不死不足以谢天下!”

  在决定来之前,他们就已经知道了,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。

  毋庸置疑,不会有人能容忍惊扰祖宗神灵的人。

  祖宗神明受惊,天子也要脱帽谢罪,还要具太牢,以告罪于列祖列宗。

  主辱臣死,令天子陷入此种境地的人,无论是谁,无论地位高低,都是死字。

  但在汉室,在如今。

  对很多士大夫贵族而言,个人生死,不足一提。

  家族和宗族的香火传续,才是最重要的。

  它重于生命和荣辱。

  倘若家族香火宗庙在某一代人手里断绝。

  那此人与他的子孙死后,都要以发覆面,以示不敢见列祖列宗于九泉之意。

  甚至,还不能立陵墓墓碑,不能入祀宗庙,与先祖们一起接受子孙供奉。

  于此时的士大夫贵族来说,这是比死亡更残酷,比荣辱更重要的事情。

  当年,留候张不疑与其门大夫合谋杀害楚国内史,论法当死,最终被太宗皇帝批准赎死,但剥夺一切爵位,废为城旦,留候侯国就此断绝。

  这是太宗皇帝仁慈吗?

  恰恰相反,这是最大的羞辱和最严苛的刑罚。

  张不疑死后,其尸首以竹席一卷,随便挖了个坑就埋了。

  其冢上无封土,其陵墓无陪葬,其发须覆面。

  这样的人,哪怕死后到了九泉之下,也将是孤魂野鬼。

  没有人知道他,不会有人祭祀他。

  他的祖先和他的后代,将他抛弃。

  在宗祀的神主牌上,永远不会看到他的名字。

  比起这样的下场,死亡,真的一点都不可怕,甚至相当仁慈。

 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瓒候萧何家族。

  当初,萧何的孙子萧同坐法废国。

  但是,因为太宗皇帝准许从萧何的诸子中选择一人继嗣,改封为筑阳候。

  所以,萧同的神主牌,得以被引入萧家宗庙,甚至,最终还捞到了一个谥号。

  等到了萧何的第四代时,又出了问题。

  那一代的筑阳候萧则,作死的去侵占民田,还与让人通奸,结果被廷尉逮个正着。

  于是,筑阳候一系绝嗣。

  但不要紧,先帝在吴楚之乱前,又从老萧家中选了一个子嗣,承袭香火。

 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,这萧何子嗣支脉之间击鼓传花,相互比赛作死的事情,估计还要发生无数次。

  但,只要皇位上坐的还是刘邦的子嗣,天子还姓刘。

  他们家的富贵,就可以保证。

  然而,这个世界终归只有一个萧何,能被高皇帝赞誉为‘功劳第一’的兴汉名臣。

  显然,他们这些元王支脉的地位,拍马也不及萧何。

  对刘道等人来说,想要死后不落到张不疑那样的悲惨下场,以至于连宗祀都不能入祀。

  那就只能用他们的血来给子孙后代,铺平道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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